第(3/3)页 他的年纪在修士中不算最长,甚至还没满百岁。但凡是见过他那柄剑出鞘的,都不敢轻视于他。 那把胭脂色的剑,掣开薄薄的血雾,好像雾气中绽开的妖冶的桃花,强悍又霸道。 听闻茅长怀咬牙切齿的叫骂声,常清静眼睫微微一动,平静地说:“你杀了人,杀人偿命。” 茅长怀不明所以,脑袋一热怒道:“呸!你如今作这副模样给谁看!谁人不知你亲手杀了自己的恩师!” 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,茅长怀心中便咯噔一声,暗叫了一声不妙,自己真是昏了头了,竟然拿了张浩清来激他。 但话一说出,便如泼出去的水,便硬撑着冷笑道:“杀人?我杀了什么——” 这声质问卡在了嗓子眼里。 脖颈一凉,面前一道明光乍然浮现。 茅长怀无声地张了张嘴,喉咙里“咯咯”作响,鲜血自脖颈喷涌而出。 他“咚”地跌倒在地,直至临死前也没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因何而起。 常清静执剑静立了半刻。 虽说早已与师尊约定,也早料到今日这番局面,但在叛离蜀山之后,常清静他还是感到了一阵久违的茫然。 他不知该往何处去,也不知该做什么,只能静静地等着罚罪司的追捕,静静地复盘着当年楚昊苍的经历,想从中找出那位阴谋家的蛛丝马迹。 他还不够疯。 常清静深知。 与楚昊苍相比,他还不够疯。当年楚昊苍叛离阆邱后杀了不少人,若想要成为第二个楚昊苍,他还需要更疯癫一些。 光杀这些作恶的妖已经不够,他便开始杀人。 找上茅家是个意外。前几天他沉默独行于洞庭,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泣。 “仙长留步。” 常清静循着视线看去,却看到一位妇人头发散乱,木然地跪在街旁,怀里抱着一具僵硬的男童尸体。 妇人虽然叫住了他,却并不看他,只是神思恍惚地看着地面,气若游丝地说:“求仙长留步,替我儿报仇,我愿倾尽家财……若钱财不够,愿为仙长做牛做马。” 妇人自称家中幼子被茅家人撞死,茅家一手遮天,她伸冤无门。这些天里她求遍了过路修士,却无一人愿替她报仇。 常清静微微一怔,从街角突然冲出来一个汉子,伸手推了那妇人一把,低吼道:“你有完没完!” “茅家那是我们能招惹的吗!” 家里的男人不理解她,觉得她不可理喻,扯着她胳膊拉她回家,她死死咬紧了牙,嗓音泣血,固执地一字一顿重复。 “求仙长替我儿报仇。” 男人终于无计可施,颓然地跪倒在地上,抹着眼泪哭求道:“求求你了,别争了,这么多天了,叫双儿下葬安息吧……死好歹也让他死得安生点儿不行吗?!” …… 这世间修真宗门林立,但凡大族必有污垢与阴私,他并不算个执刑者,也并无权力裁定他人的罪恶以此量刑。 他所做的这一切,不过是在找一个折中的办法,一个既不至于伤及无辜,又能照计划一步一步走下去的方法。 放出一道剑气,循着剑气常清静在茅子默门前站定了,这一路杀下来,常清静有些冷淡地阖上了布满血丝的眼,与其说是疲倦,倒不如说是厌倦。 心魔仍在耳畔喋喋不休,引诱着他将这茅家满门皆灭。 他如今更像是在走钢丝,游走在维持一线理智和堕魔的边缘。 常清静敲响了门。 屋里茅子默一愣。 苏甜甜轻轻推了他一把,昂起脸问道:“你不去看看吗?” 茅子默心下有点儿烦躁,看着烛光下少女纯洁好奇的脸,又歇了一半的火气,扯起唇角笑了一下,“行,那我且去看看。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