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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间的夜晚很宁静,偶尔会有蝉鸣声响起,麦田像是海浪一样在风里摇摆,远方是绵延的群山,夜空中繁星渐多。
“知道了,婆婆你多注意身体啊,保姆和医生明天还过来看你呢!”陈璟倒退着在挥着手,极深极静的眸子里映出乡间的灯火阑珊,抿着朱唇似乎极为的不舍,深红的长发在晚风中飘摇得到处都是,婉约如勾的发梢在肩膀上荡来荡去,像是在跳舞。
“这样真的没问题么?我有点担心,婆婆可能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带走。”鹿不二也在回头招手,有点担心问道。
“没关系啦,我已经对这里施加了隐秘之血的矩阵,再说她只是个普通人而已,本身也没有多少时间了。我也是个将死之人,谁还会用她来威胁我呢?更何况,梅丹佐冕下已经在这里留下了印记。”
陈璟依依不舍转过身,明知道这可能是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了,但她还是保持着平静,解释道:“婆婆不会有危险的。”
鹿不二有点惊讶:“他会有这么好心?”
自从得知了腐败死神的真相以后,梅丹佐就再也没说过话,回去以后把剩饭剩菜都吃了,临走的时候倒是跟婆婆道了别。
接着又把黎歌和肖望他们打昏扔进了河里,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军部的人来收拾残局。至于为什么不杀他们,理由倒是很简单,因为杀人没用,反倒是留着几条命,还能让军部看到教会的嘴脸。
做完这一切,梅丹佐就自己一个人走在最前面。
这家伙看起来一百多岁了,但一点儿都不显老,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心都像是一个顽劣不堪的死小孩,很少有认真起来的时候,唯独涉及到他那两位最好的朋友时,他就像是一個成年人了。
以前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,当你有一天忽然觉得自己过得不快乐的时候,那就意味着你已经长大了。
仔细想想梅丹佐这家伙也挺可怜。
一辈子最好的两个朋友。
一个晚年的时候变得精神失常。
另一个则成为了天神的转生体。
关键是这两个人,都背叛了他。
梅丹佐被困在圣山里整整十八年,到头来竟然是被自己的两个至交好友给坑的,这换了谁来都会难受自闭了。
“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?”
鹿不二勉强关心了他一下。
“脱困几个月以后,我倒是大概搞明白了这些年发生了什么。总的来说,就像是一条笔直向下的线。首先是起源之神的自我分裂,缔造了远古时代的天神文明,而这个文明又因为某种原因而湮灭在了历史里,再到五百年前新纪元的开启,关键点就在这里。”
梅丹佐冷笑道:“当年的天神文明科考队,必然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,目前可以确定涉及到的是起源之神和生命之树。只可惜,唯一掌握那秘密的人,也就是你的父母,已经不在了。腐败死神杀死了他们,但也被他们摆了一道,祂所夺走的只是一具空壳罢了。因此腐败死神做了一个决定,那就是融入这个世界。祂把自己所掌握的秘密留给了人类,引诱人类去探索第五站点。”
“直到我的好朋友康斯坦丁,无意中得到了传说中的天神之种,通过你父母留下来的线索,偷偷接触到了这个秘密。这也是我所怀疑的,他晚年为什么会变得神志不清的原因。”
他顿了顿:“康斯坦丁掌握了那个秘密以后,便开始筹备登神仪式,只可惜他失败了。那个时候,我的另一个好朋友宫禹恰好生病,病得可真巧。就在我满世界为他们俩寻找活下去的办法时,他们却在北极爆发了一场战斗。那场战斗的过程,我不得而知。但最后的结果是,康斯坦丁死了,宫禹继承了他的遗产。”
“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么?”
鹿不二沉默片刻:“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。”
“我只是推测,毕竟我不是这些事的亲历者,事情的前因后果必然隐藏着一些惊天的隐秘。至于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是不是宫禹,等我把伱们送上前往瀛洲的人蛇船以后,会暂时离开一段时间,亲眼去他的墓前看一看。”梅丹佐双手插在口袋里,声音平静。
他仰头看着天,嗤笑道:“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他做的,那就很有意思了。因为事情的发展,似乎超出了他的掌控。康斯坦丁的确是死了,但他的军师还活着。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,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。康斯坦丁被宫禹吃掉了,宫禹却也被楚世卿逼到无路可走。”
这也就意味着,宫禹或者说腐败死神,目前已经掌控不了局面了,因此才会派出自己的眷属,策划这场袭杀。
这对于素来隐藏极深的祂而言,的确是兵行险招。
“既然这些人都想得到那个神秘坐标的遗产,我就偏不让他们如意。”梅丹佐走向小路边停靠着一辆不起眼的小宝马,从口袋里摸出了车钥匙,打开车门跳进驾驶座里,启动了引擎。
鹿不二沉默了良久,轻声说道:“新仇旧恨啊。”
这次得到的信息量太大,如今只要一想到那个沉睡在黑暗里的神明,仿佛连这片夜色都变得愈发的诡秘深邃,令人不寒而栗。
当然,还有他心里渐渐燃烧起来的那抹野火。
当初在圣山的永恒圣殿,父母留下来的记忆实际上已经治愈了他那十多年的伤痕,但他感受到除了爱之外,还有恨。
因为他的父母……被杀了啊。
他们死亡的那一刻,在想什么?
会不会觉得不舍。
会不会觉得难过。
他们会不会想再抱一抱年幼的自己。
又或者会不会想说出那句再也说不出的我爱你。
孤旷的乡野里,鹿不二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冷却。
寒意弥漫。
陈璟仔细揣摩着他的眼神,也感受到了他内心里的情绪变化,尝试着想牵一下他的手,但是又不太敢,只能走在他的身边,有意无意用自己飘摇起来的发丝蹭着他的脸颊,像是在挠痒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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